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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时候,收到一个快递。不记得最近从网上买过什么东西,一看发件地址果然陌生,张家口怀来县。我还真去过怀来,已经是八年前的事了。收件地址,我的手机号都没问题。
拆开快递,发现是一个组装汽车模型。虽然是全新的,但包装盒没有塑封hth官网首页。我确定没有从网上买过,就给寄件人打了电话。寄件人说她那边是库房,按照发来的需求包装。她连往哪里寄都不知道,都是流水作业。
又看了眼快递包装,上面留的我的手机号是联通的号码。这个手机号我几乎从未用于注册,而且知道这个号码的人不超过30个。是谁送我的儿童节“礼物”?实在懒得猜。我对没兴趣,对汽车模型也没兴趣,对车模倒可能还有点兴趣。我连生日都不怎么过,更别说各种节日,何况还是。
倒是让我想起一件童年往事。教育水平是否随着年代有实质改变,我是持怀疑态度的。但不容怀疑的是,每一代老师都有从学生身上骗钱的招数,这个是不会随年代改变而改变的。我上三年级这一年,学校骗我们钱的招数轮到了撺掇我们买组装汽车模型。
负责忽悠我们的是教什么的老师不记得了,反正就是告诉我们这个“大甲虫”汽车模型有多好玩,和一般汽车模型有什么不同,比如大轮胎的模型汽车可以爬楼梯之类的。然后是功能展示,这时班里已经有不少小朋友蠢蠢欲动。最后是告诉我们组装好了,可以参加学校组织的比赛,优胜者除了适当的奖励,还能代表学校和其他学校的小朋友切磋。
老师口若悬河的鼓动,和电视购物广告以及现在短视频直播带货差不多。不是每一个冒鼻涕泡的傻小孩都会上当,我就是班里为数不多上当的之一。一听到能参加比赛,喜欢争强好胜的我彻底破防了。
这个大的组装车模学校卖给我们的价格是25或30块钱,当年的煎饼才一块五,雪糕届的天花板外面一层威化巧克力里面是草莓奶油的罗格也才一块五,总之是很贵。
我求了我妈好久,许诺要发愤图强期末考班里第一,我妈才给了我钱。从学校老师那拿到货时,开心极了。小孩的开心,和花了多少钱成正相关。周末用了一个下午,我把小车组装好了。我把电池放进去,拨动开关,小车一点反应没有。我反复检查,小车死活就是没法发动。期待的效果没有出现,我急得快哭了。
到了比赛那天,我的小车因为动不了,都没好意思拿出来。看着其他小朋友组装的小车在楼道里搭得赛道上爬坡、过障碍,我心里难过且愧疚。不能参加比赛,还把我妈的钱糟蹋了。
班里一个老和我打架的男生也买了,组装后参加比赛还拿了名次。我带着小车去他家,让他帮我诊断一下。他捣鼓了一会,说是有零件损坏了,可能是我组装的时候不小心弄得,没办法挽救了,无论如何是动不了,只能当个摆设了。
回家的路上,我很沮丧,盘算着如何和我妈交代。我怕挨骂,不敢和父母讲实话。第二天我找到那个男生,把我的想法告诉他。我准备花二十块钱,把他的车模买下来,我那辆报废的小车换给他。
比赛结束了,新的很快容易让小孩子“移情别恋”,二十块钱的诱惑,很少有孩子能拒绝。那是一笔大钱,在当年绝大多数小孩在小学阶段都不曾支配过的数目。
为了完成这笔交易,我动用了几乎所有积蓄。厚厚的一沓子毛票,换回了一辆二手车模。不劳而获的成果不会让我有任何欢喜之情,当我在我妈面前拨动开关,看着小车发动起来,我知道二十块钱的回报也就此结束了。这辆“大甲虫”车模一直放在我的书柜里,这件事的真相也一同关在书柜里,我没再和我妈说过。
今天这个来历不明的模,我没法把它当作是一份礼物。它的身世可能会和书柜里那辆“大甲虫”车模一样,成为永远的谜。